然后是骨头，待最后，那头颅上的眼睛紧紧盯着银幽月的方向，被咬了半边的嘴唇艰难地吐出了一句：“驭、驭兽、兽师……”
他们驯兽师一辈子都只能瞻望的驭兽师！整个银川大陆上屈指可数的驭兽师！有生之年，他竟看到了……却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候。
一时的惊诧失神让白城主失去了自爆的最佳时机。
等群兽从那处散开的时候，原地已经连骨头渣都看不到了。
白城主跟他那宝贝女儿一样，沦为了灵兽的腹中餐，连死不瞑目的资格都没有。
白楚楚好歹死了个痛苦，他却是被一点点凌迟至死，可谓不得好死。
至始至终，银幽月的表情都没有变过，他目光澄澈地看着眼前的一切，无悲无喜。
水吟蝉却是忍不住低叹一声。
站在灵兽的角度来看，这白城主和白楚楚都是咎由自取。
可站在同类的角度来看，这白城主和白楚楚的下场也确实惨了点。
人兽很多时候本就不能共存，他们不过是将灵兽驯化为己用。
这本无可厚非，但坏就坏在他做事没有一个度，不知物极必反的道理，最终只能自食其果。
水吟蝉是一个凉薄的人，只有在对待自己关心的人时才会露出些许暖意，所以在白城主和银幽月之间，她自然而然地偏向了银幽月。
银幽月此时正瞅着水吟蝉看，见她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表情纠结，后来竟没了责怪之意，当即冲她扬唇一笑。
水吟蝉看着这少年笑得如此好看，心里不禁有些复杂。
据说，这世上有这么一种人——
他们心灵纯洁，干净美好，如同一张白纸。
然而，当他们狠起来的时候，会比任何人都要残忍可怖，因为，他们的眼里看不到……痛苦。
对此说法，水吟蝉曾经只觉得荒唐，因为这种人本身就自相矛盾，既然心灵纯洁，那势必会有同情心，但凡有同情人的人，又如何看不到别人的痛苦？
然而现在，水吟蝉相信了。
这世上还真存在这种人，那便是眼前笑得跟个孩子般干净的银幽月。
他能够跟灵兽沟通，能感受到灵兽的痛苦，却独独看不到同类的痛苦！
水吟蝉忽然就有些淡淡的忧伤。
直到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，水吟蝉才恍然回神。
银幽月握住她的手，目带询问：怎么了？你在想什么？
水吟蝉摇摇头，道：“没什么，我只是觉得，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死翘翘了，便让这些灵兽自行离去吧，你总不能把所有的恶人都杀光吧？有了这一次教训，这些人肯定不敢再犯了。”
刚说完这话，她便见银幽月眨了眨眼。
水吟蝉微微张了张嘴巴，“幽月，你该不会真有屠城的想法吧？”
人非圣贤孰能无过，她相信，这整个驯兽城里的人十之六七都奴役过灵兽，要是真让这些灵兽复仇，那这驯兽城可不就相当于被屠城了么！
银幽月微微垂了垂眸子，没回答她的话。
“幽月，咱们还有别的事情，早早了结了这里的事便离开吧。”水吟蝉生硬地换了个话题。
银幽月闻言，漆黑的眸子忽地亮了亮。
水吟蝉干笑一声，“你没听错，我说的是咱们。你不是想跟我去魔兽之森么，原先不让你去是怕你受到伤害，可现在看来……你若愿意，便随我一起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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